三日后,在徐知远暗线的周密安排下,苏微雨换上了一身半旧的粗布衣裙,用头巾包住了大半张脸,被引荐到了王庭西区一家名为“醉月楼”的乐舞坊。
引荐她的是一名沉默寡言的中年妇人,只对醉月楼的管事嬷嬷说这是远房侄女“阿雨”,家里遭了灾,来王庭投亲不成,流落在此,需要找个活路挣口饭吃,听说醉月楼招人,手脚还算麻利,也略识得几个字。
管事嬷嬷是个眼角带着精明纹路的中年女子,上下打量着低眉顺眼的苏微雨。苏微雨按照徐知远的嘱咐,微微佝偻着背,双手紧张地交握在身前,眼神低垂,不敢与人对视。
“抬起头来。”管事嬷嬷开口,声音带着惯有的严厉。
苏微雨迟疑着抬起头,露出被头巾遮掩后略显苍白憔瘁的脸庞,眼神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徨恐和无助。
管事嬷嬷盯着她的脸看了片刻,又捏了捏她的手臂,皱了皱眉:“太瘦弱,不象能干粗活的样子。识字的女子……跳过大鼓舞吗?”
苏微雨轻轻摇头,声音细弱:“回嬷嬷,不曾学过。”
“哼,就知道。”管事嬷嬷似乎有些不满,但看了看旁边那中年妇人悄悄递过来的一小锭银子,语气缓和了些,“罢了,正好最近缺些打下手的学徒,帮着整理舞衣、打扫练功房,也跟着学点基础步子。包吃住,没有工钱,干得好,半个月后公主府宴饮若能被选上,才有赏钱。愿意就留下。”
“愿意,谢谢嬷嬷收留。”苏微雨连忙低下头,做出感激的姿态。
那中年妇人又低声与管事嬷嬷交代了几句,便转身离开了,自始至终没有多看苏微雨一眼。
苏微雨被一个粗使丫鬟带到了乐舞坊后院一间狭窄的通铺房间,里面已经住了五六个年纪相仿的女子,空气中混杂着汗水和廉价脂粉的气味。她们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新来的“阿雨”,见她衣着朴素,神色怯懦,便也失了兴趣,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。
接下来的日子,苏微雨开始了她的学徒生活。天不亮就要起床,打扫偌大的练功房,擦拭乐器,清洗堆积如山的舞衣。她沉默寡言,手脚勤快,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。
空闲时,她便和其他学徒一起,站在练功房的角落,看着舞姬们练习那些节奏强劲、动作奔放的北蛮舞蹈。她努力记忆着基本的步伐和手势,趁着无人注意时,在堆放杂物的角落里偷偷练习。她的身体远不如那些自幼习舞的北地女子柔韧,几天下来,腿上磕碰得青紫,但她咬着牙,一声不吭。
偶尔有舞姬心情好,会指点她们这些学徒几句。苏微雨学得格外认真,她知道,这是她唯一可能接近萧煜的机会。
与此同时,据点内,萧风面色沉凝地擦拭着他的匕首。徐知远坐在他对面,低声道:“暗线回报,她适应得还行,暂时没人起疑。醉月楼半个月后会有一批舞姬被送去公主府候选,这是我们计划的关键。”
萧风抬起头,眼中是化不开的忧虑:“我知道。但让她一个人待在那龙蛇混杂的地方……徐二哥,让你的人看紧点,有任何风吹草动,立刻通知我们。”
“放心。”徐知远点头,“目前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。只希望,公主府那边,世子爷能稳住。”
两人不再说话,屋内只剩下萧风擦拭匕首时,布帛与金属摩擦的细微声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