国公夫人确实加快了为萧煜相看世子妃的步伐。她借着各种由头,举办赏花宴、品茶会,邀请京中适龄的贵女过府,也拿着不少名门千金的画象仔细斟酌。
然而,萧煜对此却表现得极为冷淡。每次夫人与他提及此事,他不是以“军务繁忙”推脱,便是敷衍地扫一眼画象,丢下一句“母亲看着办即可”或“暂无此心”,便不再多言。几次三番下来,国公夫人也是又急又无奈。
更让国公夫人忧心的是,外界关于萧煜宠爱那位新纳姨娘的传言愈演愈烈。尤其是他竟然将代表女主内权的听竹苑事务交由一个妾室打理,此举在注重规矩的高门大户看来,简直是匪夷所思,惊世骇俗。
这日,一位与国公夫人交好的侯夫人前来做客,言语间便试探着提起了此事:
“姐姐,不是妹妹多嘴。听闻府上世子爷对那位新纳的苏姨娘,可是宠爱得紧啊?连自己的院子都交给她管着了?”侯夫人语气委婉,眼中却带着探究,“这……这未免也太……抬举了些。知道的,说是世子爷性情中人,不知道的,还以为是哪家的狐媚子手段了得,迷得世子爷失了分寸呢。这将来若是娶了正妃,可如何是好?岂不是要家宅不宁?
国公夫人脸上端着笑,心里却如同被针扎一般,只能勉强解释道:“妹妹说笑了。煜儿不过是看她性子安静,又识得几个字,暂且让她学着打理些琐事,免得无所事事罢了。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,岂能与将来的正妃相比?”
送走客人后,国公夫人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。类似的话,她近日已不是第一次听到。原本几家对结亲颇有意向的高门,态度都明显暧昧尤豫起来,甚至有些直接婉拒了相看的邀请。
管家也来禀报,近日市井间关于世子“宠妾灭妻”、“色令智昏”的流言悄然流传,虽不敢明说,但暗地里都在观望,甚至有些清流人家已隐隐将镇国公府世子列为了“非佳婿”之选。
国公夫人气得摔了一套茶具:“真是孽障!为了个上不得台面的,连自己的名声和前程都不要了!”
她再次将萧煜唤来,强压着怒火,将外界的反应和担忧一一告知:“煜儿!你可知如今外面都是如何议论你的?那些清贵人家,最重规矩体统!你如此行事,谁还敢将嫡女嫁入我国公府?难道你真要为了一个微雨,闹得名声扫地,连个门当户对的正妻都娶不到吗?”
萧煜听完,面色却依旧平静,甚至带着一丝不以为然:“母亲何必在意那些闲言碎语?我国公府娶妻,难道还需看他人脸色?至于名声,”他冷笑一声,“我萧煜的名声,是靠军功打出来的,不是靠这些妇人之仁的议论得来的。”
“你!”国公夫人被他噎得说不出话。
“母亲若无其他事,儿子营中还有军务要处理。”萧煜行礼,显然不愿再多谈此事。
看着儿子离去的身影,国公夫人只觉得一阵无力。她这个儿子,在战场上运筹惟幄,在朝堂上心思缜密,偏偏在这事上,固执得可怕,完全听不进劝告。
而处于风暴中心的苏微雨,对此却一无所知。她只是每日战战兢兢地打理着听竹苑的事务,尽量不出差错,对外面因她而起的波澜毫不知情。她只知道,自己在这座华丽的牢笼里,活得如履薄冰。
萧煜的我行我素,国公夫人的焦虑无奈,外界的非议观望,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,让镇国公府世子妃的人选,一时间成了京中一桩令人讳莫如深又备受关注的难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