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砚跟着出来就看到池渟渊背对着他站在门口,象是早就知道自己会跟上来。
看着不远处的青年,他忽然生出些胆怯,脚下的步子慢了下来。
眼睛发涩,呼吸也变浅了。
听到动静池渟渊耳朵一动扭头看了过去。
“你…”林砚张了张嘴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干涩到了极点。
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,表情有些无措。
池渟渊好似没注意到他的窘迫,抬脚走到林砚面前。
微微抬眼,眸光明亮,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。
“林先生,感谢您刚才帮我说话。”池渟渊伸出一只手:“自我介绍一下,我叫池渟渊。”
林砚下意识伸手握住池渟渊的手,哑着声音:“你好,我叫林砚,不用谢。”
他说完似乎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生硬,又补充道:“本来也是薛景焕为老不尊。”
池渟渊哑然失笑,薛景焕也才四十几岁,加之保养得当,怎么都跟“老”字不沾边。
他收回手,开门见山道:“林先生,我想您应该知道我留下来等您的原因吧?”
林砚脸绷得更紧了,收回的手无意识地蜷缩。
但他语调依旧平稳:“知道。”
他之前去过池家的消息,池氏夫妇肯定会告诉池渟渊。
而且看池渟渊这么淡定的样子,他猜池渟渊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。
池渟渊点点头正要继续说时华裕从里面走了出来。
池渟渊一顿,伸手摊开在林砚面前,“林先生,给个联系方式,咱们改天约个时间细谈?”
林砚反应也很快,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了池渟渊。
池渟渊看着镶着金边的名片心里生出一股诡异感。
他俩不象要认亲,更象是要谈生意。
这时华裕的声音也响起了。
“林总,小池先生,你们还没走呢?”
林砚看过去淡淡地点头。
华裕没看到闻唳川不禁奇怪:“怎么不见闻二少?”
池渟渊扬起笑:“他去开车了,对了,华先生怎么回去?”
华裕笑道:“我已经联系司机了…倒是林总您怎么回去?”
刚说到这儿一辆黑色的宾利停在了三人面前。
“我的助理到了,华先生再会。”林砚朝华裕颔首。
离开前又看向池渟渊,斟酌了一下轻声喊道:“小池,再见。”
说完后他屏住呼吸注视着池渟渊的反应。
他不确定自己这么称呼池渟渊会不会引起他的不适或者反感。
对于林砚的称呼池渟渊没有露出丝毫异样。
他甚至还朝林砚露出一个璨烂的笑容,“恩,林先生再见。”
一时间,林砚感觉自己一股暖意从心脏的位置蔓延至四肢百骸。
他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,那双常年无波澜的眼睛此时也变得柔和,仿佛冰雪初融。
华裕看得惊异,心里直犯嘀咕。
这林砚常年面瘫脸,平时也跟个无欲无求的和尚似的,还是头一次见他朝一个陌生人露出这么温和的情绪。
而且林砚今天因为池渟渊连怼了薛景焕两次。
他什么时候这么热心肠了?
等林砚的车消失后,华裕才好奇地问池渟渊:“小池先生和林先生以前认识?”
池渟渊惊讶:“不认识啊?华先生怎么这么问?”
“我看他对你还挺热情的,还以为你俩以前认识。”
池渟渊微笑不语。
热情吗?他怎么没看出来?
这时一道车光打来,闻唳川停落车打开车窗朝池渟渊招手。
池渟渊眼睛微亮,朝华裕告辞:“华先生,我们就先走一步了。”
“好。”
“聊得怎么样?”闻唳川一边开车一边问池渟渊。
池渟渊摇头:“还没切入正题华先生就出来了,不过我要了他的联系方式,等空了再说吧。”
“对了,有件事刚才没来得及跟你说。”
池渟渊眼神严肃:“之前薛景焕和华先生陷入画妖制造的幻境中时,我在薛景焕身上看到了一点古怪之处。”
闻唳川一边开车一边问:“什么古怪?”
“暂时不清楚。”池渟渊支着下巴:“不过,画妖制造的幻境大多折射的都是人心里的欲望或者恐惧。”
“当时薛景焕陷入幻境时脸上明显出现了恐惧的情绪,但除了恐惧还有一种…嗯…胜券在握的自得感?”
那种情绪出现得很短暂,几乎转瞬即逝,池渟渊也不太确定是不是。
“我觉得十五年前薛老爷子的死肯定另有隐情。”
池渟渊说:“还有,我还是觉得傩面生前的主人说不定真的是薛老爷子的儿子。”
“要不你让林哥再查查薛老爷子年轻的时候有没有流落在民间的孩子?”
闻唳川叹气:“这恐怕要让你失望了,闻家的消息网还真没查到薛老爷子有过私生子。”
“哦…”猜测失败,池渟渊撇嘴。
“不过我倒是调查到薛家另外一件事。”
红灯的数字不停跳跃,闻唳川手指伴随着数字的走动在方向盘上打着节拍。
“什么?”
闻唳川扭头,勾唇:“薛景焕的母亲,薛老太太的事…”
池渟渊挑眉,示意他说下去。
“二十七年前,薛老夫人的一个远房侄子来投奔她,那少年的年纪和面具的主人年龄相仿…”
“他在薛家待了大概一年左右,然后人就下落不明了。”
“当时薛家的人说那少年离开了薛家,本来也是个乡下来的人,离开了也没人在意。”
“这件事后来也没人再提及过,而后过了两年薛老夫人突然就病了,还一病不起。”
“薛家人将她送去了疗养院养病,可从那以后薛老夫人就再也没回过薛家,当年就连薛老爷子的葬礼也没见她露过面。”
“甚至薛家的那些儿女身死这薛老夫人都没出现过。”
“要不是这些年薛家没有传出她的死讯,圈子里都以为薛老夫人早死了。”
池渟渊脑子灵光一闪:“所以,这个面具的主人很有可能就是薛老夫人的侄子。”
“那个少年或许不是离开,而是被薛家的人害死了。”
“按你刚才说的推测,杀人的很有可能是薛老夫人…”
听他这么说闻唳川有点好奇了,“你为什么不推测人是薛景焕杀的呢?”
“因为薛景焕身上没有沾染过人命。”
不仅没有沾染过人命,整个人的磁场还干净得不象话。
要不是听闻唳川说的那些关于薛家的事,还有今天薛景焕被画妖幻境影响到说的那些话,他都真的要以为薛景焕是个圣人了。